活在曼哈屯顺义的妈妈们人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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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掰开来细数,大家的一套房子都在两千万元左右,开的都是一百多万元的车,顶多是劳斯莱斯和宾利的区别,穿羽绒服都是1万块钱的。出国坐头等舱,飞能飞到哪儿去,飞南极可能上十万元,一般的就3万块一张票。学费顶天了20多万元。最后总结,大家的生活很难再差异化,再难有什么显得比别人好了。就连夫妻关系,在差异化体系里也排不上号,「大家同进同出,表面上来看都挺幸福,都客客气气的」。

龚菁琦

编辑

楚明

「顺义妈妈」——专指在北京顺义后沙峪别墅区一带活动的妈妈。后沙峪距离北京城区20多公里,号称是中国财富浓度最高的地区。年五环路刚刚贯通,在首都国际机场和温榆河围囿的夹角里,一批富人和明星聚集在此,住户里有巩俐、王菲和冯小刚等。

每年花费20万元,富人将其小孩送到顺义后沙峪的各个私立学校。学校知名家长包括李彦宏、李亚鹏、奥运冠军田亮,等等。财务自由是这里的一条隐形界限,隔绝了这以外的顺义地区。

搬来这里,妈妈们并不全倚仗先生,有人是财务总监、有人是对冲基金经理,还有人负责着联合国某项工作,但这都仅仅定义其来顺义前的身份,如今她们放下一切,「妈妈」是唯一的工作。

她们大都拥有调度最好资源的能力,却也常焦虑怎么教育好一个娃。她们的后半生与小孩胶着,试图把控小孩人生的同时,自己的人生也被孩子改变。正如耶鲁人类学博士同时也是母亲的马丁所说,做母亲这件事的坚强与脆弱,在每一个核心城市的「教育高地」都会被无限放大。

高度竞争的环境、对完美主义的追求,让每个妈妈们都会陷入一种神经质的状态:她们几近刻薄地自律,殚精竭虑地筹谋,朝着不可得也要尝试的方向努力,再努力。

「上东区—顺义妈妈」

「采访时要穿什么?」当这问题出现在脑海里时,代表着,我对即将面对的采访对象缺乏想象力,这是职业生涯里鲜有的情况。而将要面对的,严格意义上来说只是一群妈妈。

穿着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。耶鲁人类学博士马丁花了5年时间研究美国纽约曼哈顿上东区——全美最富区的妈妈。在她的书《我是个妈妈,我需要铂金包》警示过,当这名女博士想把家搬到曼哈顿的上东区,遭遇了无情的鄙视——她穿着一套文青打扮的棉麻裙,跑去提交购房申请时,被一个上东区贵妇认作是某个人的秘书。

进入后沙峪,有人拿王菲多平米的别墅算了一笔账,大概是工作1万年的距离。基于对富贵阶层的刻板印象,也想中和「顺义」二字带来的陌生感,国内网民称这群妈妈为「曼哈屯上东区—顺义妈妈」。

8月底的一天,在顺义国际学校的游泳馆,我见到了一群接孩子下课的顺义妈妈。她们被挡在玻璃门外,那头是一个个扑腾入水、穿着迷你版泳衣的小男孩小女孩。「考完了吗?」一个涂着红唇的妈妈热切地问旁边的同伴,她用了「考」字,实际上这只是一次普通游泳展示。她们三三两两凑成一堆,并没有像《铂金包》中所描写,在衣服品牌等级里被辨识和被轻视。

有人穿着卡通T恤配运动短裤,最时髦的也不过是一件男朋友式及臀衬衫,光着腿的穿法。她们似乎不再刻意要证明自己和征服他人,衣服随性又不失细腻。当然身份体现往往藏在几处细节,比如一根宝格丽项链压在卡通T恤上,或是踩着一双Gucci的布鞋,更重要的是,大多快奔向40岁的妈妈们,身材都还纤弱细长。

虽然穿上了我最贵的一件的连衣裙,不安感还是莫名升起,心里一直默念,「千万不要把我当做家庭教师或是秘书。」

界限感需要敏感才能察觉,大约是被她们看你的淡淡眼神——没有打算主动交流的姿态,和一幅不事劳作的庸贵气场堆砌而成。

见到顺义妈妈鲍睿茹时,40岁的她没化妆,连点一下红唇的欲望都没有,一张中年女性常见的偏黄脸色,但是眉间和眼尾皱纹并不明显,看得出她一般不会夸张大笑,生活也少让她真正皱过眉头。

搬来顺义之前,鲍睿茹是一名对冲基金经理,赶上金融业好光景,年刚从加拿大留学回国就拿着万的年薪。这样的简历在顺义并不稀奇,有妈妈是公司副总裁,有人是外企销售总监,因为匍匐于事业,这群女性大多在35岁左右才生下小孩。年龄到了,她们似乎悟透了女性工作与家庭之间的真相——不可能兼顾,而她们最后选了小孩,全心全意当妈妈。

「事业也好,金钱也好,该有的都有了,而你希望跟另外一个灵魂连接的需求更强烈。」鲍睿茹抬头看看我,笑道,「年轻姑娘是不会甘心的」。她穿一件棉质上衣,唯一的首饰是巨大的闪烁着光泽的戒指。能见到圈层的碰撞在于,一开始,对于戒指,我还是往树脂和水晶方向上想,毕竟太大,后来发现是纯粹的宝石,商场广告里章子怡戴着它。

万,是这里的一条财富基准线。这条线至少可以让家里的妈妈不用上班,鲍睿茹估算「70%是全职妈妈」,而钱越充沛的家庭,连爸爸也不用上班了,两人专攻小孩,成为「全职父母」,这在小镇上占30%。

爸爸可能是上市公司成功套现上岸的CEO,也可能是某个金融公司的大佬。财富是这里常常流通着的故事,有人拥有私人飞机,有人养马。家里配备司机、菲佣、保镖和专职医生都不稀罕。

在鲍睿茹家3层的欧式别墅里,一个保姆模样的人打扫完卫生,热情地和客人打着招呼。「你可以报道一下她,真的太能干了。」鲍睿茹语气非常亲和。家里家具体积巨大,在寸土寸金的北京,有一种奢侈是能随意挑选家具大小。傍晚的风送往着薄蝉翼般的窗帘,夕阳斜扫在原木沙发和茶几上,屋内一片宁静。

在这里,待人标准也不同。端上水果后,不一会儿,一盘西班牙火腿呈上来,片成薄薄的,缩在盘子中央。鲍睿茹的丈夫招呼道:「尝尝,女主人亲自切的。」

财富浓度极高的后沙峪从不缺乏衣食无忧专攻小孩的「全职父母」图/视觉中国

什么都有了,要拼的只剩下孩子

每天早晨,有专门的班车把鲍睿茹家别墅小区里的50多个孩子吸出来,投放到顺义几所著名的私人学校:顺义国际学校是专供外籍人员小孩在京上学,鼎石学校参照美国教育体系,德威学校参考英国等等。

这些大约从10年前兴起的私立学校,给北京的富人们提供一种教育路径:绕开国内高考,直接和国际接轨。鲍睿茹形容,「一句话说到心坎里,把西方最好的教育放到你家门口,让你不用忍受与孩子分离。」

富人们聚集在顺义后沙峪大多为孩子上学。学校旁边点缀着不少别墅小区。遇到名人妈妈接孩子也是经常的事,比如叶一茜、孙莉等。黄磊在等孩子放学时,常会在小区旁边咖啡馆坐一会儿。

有一瞬间以为进入了一个「假中国」。

这里的房子不会累着视线,只两三层。不管是别墅还是取名「蓝色牙买加」咖啡馆,都是欧式复古的外貌。学校的操场上,孩子挥舞着棒球杆,嘴里喊着英文。「DRAGON」是校队的标志,队徽是一个恶龙的头像。金发白人小孩穿着校服,在马路上和Jennywang超市里穿行。中国孩子被家长接走时,爸爸妈妈会卷着舌头,用熟练的美式英语问,「Howareyoutoday?」

顺义妈妈吴舍芝回忆,刚搬来后沙峪时,早上听不见车响,但有鸟叫,车随便停。她种着花像住在国外的小镇,生活惬意自在。

但如果想象这里的生活是波澜壮阔、五光十色时,她们也会告知你想错了。小镇上只一两家影院,一座大商场,餐厅稀稀拉拉。晚上10点以后,街上已没有人。需要酒精麻醉的人生苦绪,在后沙峪并不存在。也许是这群人到了不同阶段,「这边是非常有家庭生活气息的一个社区,在乎的是家庭。」

散发家庭生活气息的顺义别墅社区图/视觉中国

因为离闹区遥远,这里像一个孤岛。在这个像小社会一样的社区里,差异化消失了。

来这5年的鲍睿茹观察到,一说体检,大医院,做头发都在欧陆商场的5楼那间工作室,暑假一到,这边全空了,去度假。妈妈们拼美丽,比身材,「和厨师,阿姨、司机一样,你可以理解为标配」。

她掰开来细数,大家的一套房子都在两千万元左右,开的都是一百多万元的车,顶多是劳斯莱斯和宾利的区别,穿羽绒服都是1万块钱的。出国坐头等舱,飞能飞到哪儿去,飞南极可能上十万元,一般的就3万块一张票。学费顶天了20多万元。最后总结,大家的生活很难再差异化,再难有什么显得比别人好了。就连夫妻关系,在差异化体系里也排不上号,「大家同进同出,表面上来看都挺幸福,都客客气气的」。

「所以拼什么?」

「孩子。」

孩子代表你的基因、能力和未来可能性。太平洋的另一边同样遵循这套竞争逻辑。《铂金包》里北美最富的妈妈们,「在高度竞争的小小社会,养出『成功』的孩子是地位的象征,可以反映出你的身份地位」。

后沙峪的一切都务必以孩子为导向。如果哪位妈妈太过于有事业心,在这里会被唾弃。不能把孩子交给阿姨,或者随便找个老师带。若是住在城里那套房,让孩子每天坐校车,妈妈们会义正言辞地建议,让家长开车进城上班,孩子要每天多睡一会啊。不关心孩子是不正义的,「说你来顺义干嘛来了呢?」

后沙峪的母亲们以孩子为生活中心图/视觉中国

当母亲是不成功便成仁的高风险职业

鲍睿茹家客厅最显眼处的架子上,被两个孩子的照片挤满。孩子们在游轮上,在海边,叉着腰,大笑着。最正中间的位置,是留给戏剧比赛的奖杯,另一处,越野跑的几十块金银铜奖牌,像珠帘子一样密密麻麻铺开。

这和《铂金包》里的场景类似,书中提到,奖杯和文凭都摆在上东区家庭的显眼位置,摆出来不是为了好看,他们的人生就是为了那些东西而活。「在上东区,当母亲是一种不成功便成仁的高风险职业,因为成功与失败的责任都在她们身上。」

具体到生活里,焦虑是有形状的,有等级的,循序渐进的。一开始妈妈们的许诺十分耳熟,「期望孩子可爱,健康,玩好吃好就行」。马上,第一个吃惊会来临,这个心中全世界最可爱的孩子也需要被挑选。

顺义妈妈吴舍芝见证过这种残忍。在网上热议的文章里,单词量的表格即出自她手,她标出13岁小孩要达到2万个。想进入私立学校,比如幼升小,首先得「试玩」,做游戏时如果你孩子下午恰巧困了,或是正好旁边坐一个小朋友,孩子撞到他,老师看见,对不起,不能被选上。重要的这是双语学校,英文是硬通货,而老师会告诉妈妈们,「你小孩英文水平不行。」老师讲一个英文故事,一提问,全场只有一位孩子举手了,抱歉,其他孩子被淘汰了。

和儿子经历数周残酷的试玩仪式后,一个妈妈再次带小孩出击,现场都是不认识的小朋友,儿子拉着她的手,仰头说:「妈咪,我办不到。」妈妈眼泪喷出来。

每年4月家长们会收到来自学校的一封信,妈妈们的感受是不敢拆,只敢用手摸一下,薄的是拒绝,厚的是录取。「第一次,看到自己特别可爱的孩子,出去是要被衡量的,原来只要快乐健康,现在是,英文得起码能认字啊。」

孩子越大,妈妈们焦虑被不断填充。一个今年从公立学校转学过来的小学4年级小孩,拿成绩单回家,数学4分,满分8分。不排名,作业少且不太考试,这是美国教育的特点,复制到中国,让这一群成长在年代的从国内教育体系杀出来的妈妈极其不安。她们担忧,这4分是学得好还是不好呢?拿中文帮小孩把数学概念捋一捋还在行,但英语的钝角、梯形,家长有这个储备吗?妈妈们也有一种「极其无力感」。

顺义一所著名的国际学校门口,连路标都是中英双语的图/视觉中国

吴舍芝形容大家是摸着石头过河,私立学校出现在近10年,大家走的路前无古人。抱团取暖成为唯一选择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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