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我在Tahoe游泳时nbsp我想

从什么时候我开始意识到,落水这件事情是在我心里留下一些痕迹的呢?

我想大概是昨天,当我听音乐的时候,循环到一首歌,它的背景是一张海豚在天蓝色的水中游着,我的心里突然开始发慌,四肢觉得绵软无力。

从落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天,我一直认为自己是不在意的,因为在落水时自己可以迅速恢复理智,没有挣扎,抓住船浮上水面;重新回到船上我也没有哭,心里也没有恐慌,倒是淡定地去捞起了水中的桨,又淡定地划回岸边。回到岸上后,自己用奇妙这个词来形容这次落水的经历,甚至忍不住会微笑起来,想想人生可能不会再有这样惊险刺激的故事了。记得晚上继续学姐说:你当时竟然没有哭。我才意识到,哦,常常听歌都可以听到哭的我,白天竟然没有哭,好像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,想起来就像做了一场梦,短暂又模糊的梦。

回到岸上我就已经开始回想,掉进湖里的时候我想了些什么呢,又是怎样的感受。我可以记得自己看见了船上的小洞,并且抓紧了它;我看见了甄总游过来,说让我抓着他的肩膀,而我说自己很害怕;我看见了自己在上船的时候家齐抓住了我的胳膊;我也看见了上去的那条船是木瓜一样的颜色,它船头绑着交叉的黑色绳子。但是我好像又什么都没有看见,因为记得自己好像闭上了眼睛,好像也很虚弱。我仿佛觉得自己看见了袁老板跳进湖里的瞬间,印象中自己好像还想阻止他这样做,可是又说不出自己到底看见了没有,也不记得那个“别”字说没说出口。一切既清晰,又模糊,就像是早晨有人问起你,昨夜,梦中那个画面到底是什么。

但是,有一点非常清晰地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,就是落入水中的瞬间世界仿佛安静地变成了蓝色。下沉的时候先是大脑一片空白,然后我开始发慌,不过好在很快开始理智,我告诉自己,你不能胡乱挣扎。我尝试去抓住漂在上面的小船,然后借助船和救生衣的力量我重新浮上了水面。我记得自己死死地抓着船不放,心里想着如果过一段时间我的手臂开始没有力气,我会不会再沉下去呢?会不会,再也上不来呢?后来甄总游过来让我抓着他,我却根本没有一点勇气放开那条船,因为害怕一旦放开手,就又沉入那片深邃的蓝色中去。

在水中时,我觉得自己好像度过了漫长的一个世纪;可是上船之后我又觉得这一切都发生地异常迅速,事实上确实是短短的几分钟,这也是为什么我在上岸以后完全没有留下任何害怕的感觉,反倒觉得好玩。

但是谁也不会料想到,这所有的过程都已经印在人的潜意识里,无论你觉得短暂也罢,模糊也罢,你身体的一部分记住了它。你的大脑无法控制你对这次经历的记忆,只会在一大片蓝色面前,将你当时的感受原封不动的呈现给你。我想说这一切都好神奇,又觉得“神奇”这个词远不能描述心中感受。

语言总是这么苍白。我只能尽可能去记录当时的心理活动,但是我却没办法将全部的感受重现。这种感受既包括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掉进据说米深的太浩湖(LakeTahoe)时的恐慌、害怕或者无力(我不认为这几个词可以描述当时心情的万分之一),也包括一个吸了多年雾霾的人被寂静的星空包围的那种喜悦、振奋或者惊异。

Tahoe的海拔很高,视野很好,所以在没有树的时候,星空就像一只巨大的碗一样,把人扣在里面。可是你又觉得它不像一只碗,因为它丝毫没有给你一种密闭空间里的紧张感,反倒让你忍不住想大口地呼吸,想大声地叫啊闹啊。凌晨12点的Tahoe,完全不像都市里的熙熙攘攘和灯红酒绿,路上鲜有车,也没有路灯,视野里的所有光都来自头顶的那片星空,和小时候曾在图画书、电视以及梦里见过的那条银河。

我们四个人站在湖边,小心翼翼地想将星空记录在照片里,但是从一开始我就知道,无论多么优秀的摄影师(比如袁老板)都无法将自然这个词演绎得淋漓。眼睛比我们想象的要神通广大得多,而自然也比我们想象的要宽广神秘得多。我们四个人不说话的时候,周围就静的只能听到湖水流淌的声音,那种安静好像要将你淹没在这漫无边际的黑夜里。

我曾经也在夜晚看过海,但是海的声音与湖的又截然不同。如果说海是在夜晚大声咆哮暴跳如雷的中年男人,那么那天的Tahoe湖就是面无声色与你轻声呢喃诉说自己过去故事的老婆婆。你说她在沉默吗?不是,她在给你讲故事;但是如果你不应,又觉得她安静得可以将你杀死。

在星空下,我觉得自己渺小,小到尘埃里;但是我又觉得全世界都是我的,我喊一声就只有我的声音,天上的星星都是我的。我是一个胆子小的人,可我又偏偏喜欢心里有一点点恐惧的感觉,或者说敬畏更合适。所以我喜欢看历史古迹,也喜欢看永恒的自然,这些东西都让我敬畏,能一下子就镇住我。虽然花开花落,人来人往,时代在不停地更迭,但是头顶上的那片天却一直在,冷静而执着地看着这个世界上的一切改变;脚下的土地也一直在,承载着人类文明的巨轮滚滚向前。

我很喜欢故宫那个地方,乐此不疲地去过很多次。每去一次我都觉得奇妙,曾经在这里有一支皇族,他们有绝对的权力,他们有截然不同的社会制度,他们穿着跟我们不一样的衣服,坐着马车或者轿子,过着有烟火纷争的日子。我常常想,如果有灵魂呢(我承认我不是合格的共产党员),如果有灵魂是不是他们也会惊异于我们的改变,惊异于他们所看到的我们的生活。他们会有个长者(微笑)指着地上的我们说:看,那个方盒子是电视机,那个比俊马跑得还要快的是宝马。你们这些人啊,tooyoung!(好吧,我不小心出戏了,求不要举报。)

记得在去西安玩儿之前,很多地头蛇告诉我兵马俑很无聊。可是我却觉得那片陶俑迷人得不得了,我很难想象以前的工匠在工具非常匮乏的情况下,能造出这样令人恢宏的工程来。也很难想象曾经有一个人拥有绝对的话语权,决定着别人的生死,决定着整个国家的存亡。我站在那里,想象着千年前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,他们过着怎样的生活又忙忙碌碌为着什么,他们可能也曾经看着跟我一样的天空和河流发呆,或是为明天的生计惆怅着,或是为功名利禄苦恼着,为人生中的大事小事快乐或悲伤着。这大概就是我为什么喜欢历史又喜欢自然了吧,有些东西一直在变,而有些东西一直都在。

如果说落水的经历让Tahoe之旅起了些许波澜,那么Tahoe的星空还有遇到的这帮人一定会再让它重新平静。在出发之前,我绝对没有想到过这次旅程会如此精彩,很开心遇到了这帮生死之交。也成学姐开朗体贴,让人特别安心,当模特的技能仅次于国际名模甄总;继续学姐直率真诚,跟她说话总是觉得自然轻松,刚认识就会觉得像相处了很久一样;胡大神虽然看起来内向,我却总觉得她性格应该是活泼可爱的,她红色的小外套温暖了我上岸的路;CEO王子宁是非常典型的清华理工男的样子,不那么爱跟我这样低智商的人说话,体内却有一股洪荒之力可以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当,虽然GPA4.0,但是极其谦逊,顶多就给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普及一下machinelearning,我总觉得他内心渴望着什么,又强行表现淡定,这种反差萌直接戳中我的萌点;家齐还是那么靠谱细心,特点太明显一下子就被继续学姐发现了哈哈;跟甄总出去玩一定会非常开心,虽然他很调皮(微笑脸),但是他会给人带来特别多快乐(比如他会魔法,可以一下子变身nakedfish,微笑脸),甄总是个有无限能量的人,让身边的人都能欣欣向荣;别看袁老板一副霸道总裁范,几个妹子一致认为他会是妻管严(褒义),我总觉得他是个心思细腻且非常缜密的人,多亏了英勇的袁老板,我才能留着我的小命在这里敲出这些苍白的文字(所以顺带给他征婚)。

大家常说:身体和灵魂至少有一个要在路上。我希望它们都能在路上。

归根结底,这次旅行最大的感悟还是:

我要学游泳,狗刨那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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